在四季分明的北方,春天是一个明快的季节,缤纷的色彩充满诗意,萧条灰暗了一冬的城市,眨眼间就换上了绿色的春装,带给人们的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冲击,还有心灵上的碰撞和愉悦。
路边的树儿绿了,在风中摇曳。树上的花儿开了,争妍斗奇。我想起一个词——艳丽。
是的,艳丽。
从前很讨厌“艳丽”这样的字眼,觉得有一种不易觉察的俗和张扬裹在其中,可是开在春天里的花儿,特别是在这样季节交替明显的北方,被光秃秃的暗色调覆盖了一冬的城市,被这开得艳丽的花儿照亮了,心中忽然就喜欢上“艳丽”这两个字,艳丽,真好!它在城市沉重的底蕴上涂抹上一笔明媚的色彩。
早晨,裹挟在人流中,挤上公交车,紧紧地抓住扶手,忽然就闻到了春天的气息,风从门缝窗隙拥挤进来,丝丝缕缕轻柔温润,带着湿漉漉的韵味,一下子弥漫进整个车厢里,我贪婪地吸了一下鼻子,顿感心中舒畅痛快,豁然开朗。
想起柯罗笔下的《春天树下的小道》,还有《芒特的嫩叶》,田野,森林,河流,嫩叶,甚至牧羊女,在柯罗的画笔下,生动起来,像音乐一样缓缓地流淌,银灰、玫红、浅黄、嫩绿,这些色彩穿透时空,扑面而来。我看到了春天,柯罗的春天,不可阻挡地在我的眼前铺展开来。
我相信没有一个人能像柯罗那样去爱,爱到极致,爱到疯狂,不同的是,他的爱人是大自然,是春天。他曾说过:我唯一的爱人就是大自然,我对她忠贞不贰。他是一个不折不扣、至情至性、热爱春天的人,他终生未娶,把自己交予了大自然。
公交车在城市中穿行,缓缓的。
行走在春天里的人们,脚下多了明快,脸上多了惬意,不再那么匆忙了,不再那么拥挤了,也不再那么追赶了,走在春天里,是多么美好的事,还要追赶什么呢?所以,享受着春天里的悠然自得吧!
其实,北方的春天来得晚,去得快。到处还没有绿意的时候,我们就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春天的脚步,感觉到春天渐渐逼近,可是真正绿意染透天际的时候,只有那么一点短暂的时光,也正因为短暂,所以才格外珍爱。
心情渐渐舒展,季节像一只手,轻轻地抹平了我皱着的眉头,公交车上的人很拥挤,我第一次没有那样烦乱而抵触地看着那些人,有人踩了我的鞋尖,我亦只是回头,对那人淡淡地笑。我惊讶自己的变化,原来我也能宽容地待人待己,这一切都和春天有关。从春天的眼睛里看世界,不再为别人犯了一点小错而咄咄逼人。
把厚重的棉衣丢弃在柜子里,把围巾、手套搁置起来,我轻轻地舒展了一下肢体,我要将长久的沉寂在心里的郁闷丢弃在一个叫冬天的地方,将心中渴念的春天叫醒,让心中渴念的春天绽放。
( 2019年4月刊发于《塔城日报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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